【K莫衍生/容月(离月)】重生之鬼族生存日记(四)

容若和小月带着驴打滚儿和红糖糍粑给大家拜早年啦~ 


四、天涯一隅

 

少女看他居然真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两眼圆睁呆滞无神,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得整张脸一下变得惨白,然后捂着脸噔噔噔连退几步,大声哭道:“怎么办,我把二哥的老婆打死啦——二哥要杀了我呀——”

 

南弦月原本只想顺势逗她一逗,没曾想还真吓着了她。他想想,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来的,又勉强算是他的小姑子,欺负过了头也不太好,便假装活将过来,吐出一口长气,躺在地上幽幽地说道:“还、还没死透……”

 

胭脂见他说话,反而吓破了胆,哭得更大声了:“他又活了——鬼呀——”语罢连裙角都顾不得提,便三步一踩五步一绊,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别苑去。南弦月坐起身来,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目瞪口呆之余,又不由得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鬼族的人还怕鬼,哈哈哈哈……”

 

可他笑到一半,里屋却忽然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听得他心里一紧,忙敛了笑容,站起身来推门进去,急急凑到他床边道:“你怎么样啦?感觉好些没有?”

 

容若微微抬起一只手挥退了屋里的侍从,这才转过头来,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道:“胡闹。”

 

南弦月吐了吐舌,却不似平日里那般伶牙俐齿地跟他较劲了,只抱着膝盖在脚踏上坐了下来,有些失落的样子。容若看他不说话,便用手碰了碰他的肩,问道:“怎么了?”

 

南弦月一脸严肃地想了想,又抓了抓脑袋,才转头看向他,叹息道:“就是有点儿失望,没想到我死而复生,居然是为了冲喜来的……我还以为是我这么多年济世行医功德圆满,感天动地了呢。”

 

他这句话杀伤力不小,至少当下便害得容若一口气没能喘匀,又呛又咳的折腾了好一阵子。南弦月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连忙喊了下人去煎药,自己又抓过他手腕,细细地号了一阵子脉,一张小脸却立马耷拉下来,嘴角也朝下撇着,面色由晴转阴,活像是他自己跟谁置了气似的。他板了半天脸,见容若是真不吃他这一套,才气哼哼地一甩袖子,怒道:“老实告诉你,我这个人脾气坏得很,尤其看不惯不听我话的病人。我拼了老命救你,你怎么还非要跟我对着干不可呢?”

 

容若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我几时与你对着干了?”

 

南弦月抓着他手腕道:“你每一条经脉都跟我对着干呢!”语罢他自知失言,便松开手,烦躁地在屋里连兜了好几个圈子,又折回他床边,将两手往后一背,偏着头放软了语气说道:“反正,反正我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人生在世就那么些日子,好不容易能从头来过,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为什么你偏偏就不领情呢?要是你自个儿一点儿活的念头都没有,我就算去天上摘了星星月亮,也没法治好你啊!”

 

容若起初还听得糊里糊涂,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说变脸就变脸,这一番解释下来,他才总算从他的话里听懂了七八成意思。只是,他不会懂的,不会懂活着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着全然不同的意义,自然也不会明白于他而言这“从头来过”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折磨。仅凭一张嘴和寥寥数语,他是不可能讲明自己心境的了;既是如此,那不妨就换个方式来说,也省得他整日在这里操劳忙碌,还要时不时为他这个“不听话的病人”而气愤烦忧。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那就别治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补充:“反正都是白费工夫。”

 

南弦月听见这话,身子抖了一抖,像瞧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瞅着他,两眼瞪得大大的,里头波涛汹涌,但又偏看不清是什么情绪。容若只跟他的双眼对上了一秒就移开了目光;而后对方就二话不说冲出了屋门。

 

 

短短几天相处,他多少能摸到一些他的脾性,也大概知道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纠缠不休之人。果不其然,往后几天,他再没凑到他眼前叽叽喳喳,晚上休息也是在别苑另一头的客房,除了每天早上会过来瞧瞧以外,几乎不出现在他屋里,倒让他觉得躺得有些发闷起来。他问过仆从这几天的情状,对方只说公子差不多每日都跑去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可他具体在书房干什么,众人却一概不知,神秘得很。而这几日,他自己也想了许多,知道那天的话是重了些,毕竟是救了自己的人,又是医者仁心,怎么能要求他干看着病人就在眼前,却不出手救治呢?再说,他虽然早已了无生趣,但在这别苑里头,甚至这个鬼界之中,恐怕连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想要解脱,不可能指望一场风寒就给自己来个痛快。他算了算日子,自己已经在屋里躺了四五日,热度早就全退下去,身体也有些力气了,便起身披了件衣服,打算出门走走。

 

外头已经夜深,说来奇怪,这鬼界虽然叫鬼界,却好像并不在什么深渊地底,而是就在普通凡人寻不到的天涯一隅,气候晴暖晦明变化均和人间没什么两样。他站在门前的回廊上四下望了望,廊上的一排灯盏还都亮着,把一点光线淡淡地投在阶下的落雪上,可周围几间屋室早就黑漆漆一片了。他顶着头上片片雪花,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转了一阵,没觉得好过不说,还反倒更有些形单影只的寂寥了;只是此刻他的脑子也像这院子一样空荡荡一片,别说一时兴起吟咏几句,连往日那些烂熟于心的段落他也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长叹一声,叹的却是不知该叹什么的自己——而后他便调转了脚步,往别苑另一头走去,心想这府里上上下下,能与他说说话的,也不过就那一个人而已,再加上他们又是实实在在成了亲的,他何必要硬划开这一条鸿沟,逼着两人老死不相往来呢?

 

走到一半,他却瞧见厨房里有些灯光,隐约好像还有细碎声音,便上前几步将门推开,厨房里却传来“哇”的一声大叫,紧接着重物倒地一片狼藉。他忙走近了些伸头去看,只见南弦月正两脚朝天仰面躺倒在地上,屁股底下压着翻倒的板凳,左手边是小火温着的药罐子,右手边则是几本书籍,看着好像有些眼熟。但此时此刻书肯定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没等他发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就率先向他伸出了一只胳膊,带着哭腔开口道:“你傻站着干什么,拉我起来呀……”

 

容若急忙握住他胳膊,又揽过他肩头,慢慢地扶他坐起了身来。这一下摔得不轻,他好像扭着了腰,疼得小脸煞白,抱着膝盖在地上蹲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可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连忙伸手抓过掉落一旁的两本书,急匆匆地就往衣服里塞。容若见了,按住他道:“你藏什么?”

 

南弦月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得哭丧着脸道:“我、我做功课。”

 

“做功课?”容若不由好笑,一手捉住他手腕,另一手轻轻一抽,拿了其中一本出来,随意地翻看了两下。但翻着翻着,他却忽然停住了,手指在纸页侧边顿了半晌,又重新将书合上,放回了他手里。他有点意外,一是因为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自己的词集,二是因为没想到南弦月居然大半夜缩在灶台底下偷偷摸摸地看他的词集,且最前几首都标了好些批注详解——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后者原本正低垂着头准备挨训,见他迟迟没有说话,又把书还给了自己,才敢稍稍抬起头来,大着胆子小声说道:“那个,我觉得,可能是我离你们的年岁太远了,好些事情都不懂吧……其实我以前也是,除了医书和药方,别的什么都不会,好些人世间的事情,都是给我取名字的那个姐姐,还有姐姐师父告诉我的……那天,我偶然瞧见这本书,又听人家说,你是有名的大词人,就想着看看也好,没准看了就能明白你在想什么了……但是里面好些话我都看不懂,就只好查一点看一点……现在、现在也就读懂了几首而已。”他边说,边小心把书页展平,又仰头冲他笑道:“可能读完了,就能懂了吧——现在想想也是,我怎么能非要你跟我想的一样不可呢?我连你是谁,经历过什么,怎么来到这里都不知道,就直接开了方子,这其实根本就不是对症下药呀。”

 

容若说不出话来,只得蹲下身子平视着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柔软了几分。他看了看火上温着的那只药罐,和桌上四下散着的一些药材,又收回目光看向他,这才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南弦月愣了愣,又偏过头想了想,有些吃力地答道:“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在试药时中毒了吧……那年蜀中瘟疫横行,什么药都没有效果,我没有办法,就去了山里,专拣那些没有见过的草药来试……然后可能就中招了。”说到这里,他松开皱起的眉头,展颜笑道,“过去太久啦,具体的事我也记不得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呀,我现在活得好好的,管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呢?”

 

容若也笑一笑,低头看一眼那本一半露在他衣襟外面的词集。“我教你。”他说,“从明天起,这些词我一首一首讲给你听,好不好?”

 

南弦月受宠若惊似的睁大了眼,然后使劲儿点了点头。接着他又“啊”的一声,整个人从地上惊跳起来,一面捂着腰一面跌跌撞撞地扑向药罐子,连声说坏了坏了;果然,汤药已经被熬得半干,他举着药罐倒了好一阵子,也只倒出来小半碗黑漆漆的液体。容若只看一眼就知道这碗药肯定苦得要命,便不动声色地往后倒退几步准备伺机逃离;南弦月却在此时转过头来,可怜兮兮地道:“看在我折腾了大半天又闪了腰的份上,你能不能……”

 

容若最看不得他小鹿似的眼神,只消一弹指他就举手投降,走回几步接过药碗,换上一副壮士断腕的神情,决绝道:“我喝。”

 

虽说浓缩的都是精华,但浓缩之后苦味也跟着成几何倍增加,一碗汤药下肚,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皱缩到了一起,眉头也跟着拧成一团。可这时,嘴里却忽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他本能地咀嚼了两下,只觉得这东西又香软又弹牙,还裹着一层浓浓甜味,一下就将他从汤药的苦涩里拯救出来。他三口两口将嘴里的东西咽下肚,瞧着对面笑弯了眼的人问道:“这是什么?尝着有些像豆面卷子,可又好像不太一样。”

 

“这叫红糖糍粑,”他说着,又从桌上的盘子里拈起一块塞进他嘴里,“我从前就爱吃得很,只是一直没自己做过,今天试了好几回,才总算做成啦。”他转而又问道:“豆面卷子是什么?”

 

“豆面卷子就是……”容若想了一下,却忽然有点词穷,原本想要比划的手停在半空,有些窘迫地放了下来。“是京城的一种小吃,”他最终这么解释道,“等有空了,我就带你去尝,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好呀!”一提到吃的,南弦月就两眼放光,两只胳膊兴奋地举起来挥了又挥,“我早就想四处走走看看了,然后还要吃好多好吃的!”

 

容若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忍俊不禁,低眉轻轻笑了一下。南弦月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收回手臂,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慢腾腾地从袖子里摸了件东西出来,轻轻地塞进他的手心。容若低头一看,见是个小小的香囊,针脚做工粗糙了些,里头的东西却塞得满满当当。不过这种东西由一个男人送给另一个男人总归还是奇怪了些,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南弦月就率先开口解释道:“里头是些驱虫辟邪的草药,我做了一个送去给胭脂公主赔罪,这个是……刚好多,多做的,送给你了。”

 

屋里的烛火大概快要燃尽了,光线愈发昏暗下去,但他分明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那一丝淡淡的红晕。他想了想,还是握住手掌收下了这只香囊,又开口打趣道:“这么看来,你这些天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

 

“可不是嘛。”南弦月揉了揉自己扭伤的后腰,呲牙咧嘴地答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被你一吓就摔成这副模样,嘶——”

 

他边说边晃晃悠悠地往外走着,脚下却冷不丁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直直向前倒去。容若下意识地伸臂将他抱了个满怀,这下两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南弦月扶着门框退后两步,低头含蓄地打了个哈欠,小声咕哝道:“都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

 

容若摇头道:“睡得久了,现在反倒不困了。”语罢他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握住他手臂道:“我送你回去——好歹也是主子,总睡在客房像什么样子。”

 

南弦月听出他言下之意是要自己搬回去住了——但他全然没料到容若口中的这个“送”字居然和他的理解大为不同,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离了地,两只手本能地乱抓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敢搂他的脖子,只揪住了他肩上一小片布料,勉强保持着平衡。外头还下着小雪,他眉眼上都落了几片雪花,靴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地响。南弦月被他打横抱着,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英武俊朗,唯独一双眼睛好似浩瀚星辰,里头总是数不清的温柔缱绻,柔情万千。他看着看着,就渐渐有些痴了,身体其他的一切感知仿佛也一同消失,只剩下砰砰的心跳。

 

回房之后,容若找了药酒过来,慢慢地给他揉着扭伤的地方。因为裸着上身的缘故,起初他还有些怕羞,后来被按得舒服起来,眼睛就开始眯了又睁睁了又眯,打起瞌睡来了。半梦半醒之间,他抓了对方的袖子,含含糊糊地问道:“你讨厌我么……”

 

容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轻声道:“怎么会?”

 

南弦月闻言很高兴似的,闭着眼甜甜笑道:“那你就是喜欢我了……”

 

落在柔软肌肤上的药酒渐渐挥发,温顺地趴在床上的人也沉沉睡着了。容若展开叠在一侧的被子裹住他,自己侧身倚在床头,对着那张香甜的睡脸静静看了会儿,然后低低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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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么勤奋只有一个原因……

就是不能把欠的债带到明年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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