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莫衍生/容月(离月)】重生之鬼族生存日记(二)

二、何处人间

 

说来奇怪,这一群侍从居然全是男子,模样还个个颇为周正,可却像一根根木头似的,打从进屋就杵在正厅一动不动。南弦月转了转眼珠,眼睛瞟了瞟打头那几人捧着的衣衫,又冲容若努努嘴,后者稍微愣了下便领会过来,吩咐那几人放下衣衫后,让众人尽数退了下去。见屋门合上,南弦月方才从帷幔后走出来,谨慎地看了看门外,又小声问道:“这时候你总该告诉我了吧,你究竟是哪路神佛来的?”

 

容若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自己更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无奈苦笑道:“我要是知道,还瞒你做什么?”语罢他拿起衣裳抖开,见深紫大氅上竟绣了盘龙暗纹,眼神微微一动。南弦月也凑近瞧了瞧,看了真切之后却又摇头道:“这可麻烦了,我糊里糊涂,你也一头雾水,那咱们两个待会见了这位君上,该说什么才好,难不成一问三不知吗?”

 

容若放下衣裳,转头看向他,认真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无辜之人平白受难的。若是那位君上通情达理,不妨就跟他细细说个明白,若是蛮横无理……那就随机应变,到时我设法拖延时间,你借机逃出去就是。”

 

他神情严肃,简直像是要步上刑场,看得南弦月不由扑哧一乐,也伸手抓过了另一身衣裳道:“真是奇哉怪也,我莫名其妙当了回新娘子不说,还偏是嫁了你这么个怪人。”他边说,边脱了打从前一天晚上就一直穿在身上的大红喜服,整了整身上内衫,便熟门熟路地将那身象牙白的袍子跟淡青的罩衫穿上了身,又理了理头上发髻,瞅着眼前一人高的铜镜说道:“不过,只要过了这一关,要弄明白前因后果倒也不难,宅子里藏书不少,我看得不全,也忘了好些,但其中肯定有不少关于鬼界和那个君上的,回来慢慢查就是了。再不济,宅子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仆从,总有撬得开嘴的吧?”

 

他一气说了好些话,却没听到身旁另一人有所回应,可转头看他,却见他仍然站在那里发呆,不由好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玩笑道:“夫君,回魂了,难道看我还看入了迷不成?”

 

虽说他自小锦衣玉食,穿衣打扮都是下人的活计,几乎没劳过他大驾,但自个儿换衣服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换一身从没穿过,也不知道该怎么穿的衣服,这就太难为他了。容若正瞧着那一摞衣服,思索着哪件在里哪件在外,南弦月冷不丁一句话使他窘迫之余,脸上又莫名地有些发烧,口中却说道:“莫要调笑。”

 

他话说得一本正经,手下却迟迟不见动作,只瞅着衣服发愣。南弦月走近几步,伸手掂了掂那身大氅,原本还想亲自动手帮他换上来着,可一看这里里外外诸多繁复,自己也纳了闷儿,一时半会儿弄不清该先从哪件下手了。两人面面相觑半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推开了房门,唤了一名仆从过来,指着被容若放在一旁的那身衣服,佯怒道:“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整这么些老掉牙的样式?换一身过来,要当下人间最时兴的,记住没有?”

 

那仆从唯唯诺诺地连连应是,退下去没多会儿就取了新的衣裳过来。南弦月瞅着这衣裳古里古怪,又很是好奇,便趁他换衣服的当儿,偷偷摸摸凑过去东瞧瞧西看看,见他不阻拦,又戳戳盘扣扯扯箭袖,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容若忍俊不禁,便开口解释道:“这是我们满人的衣裳,跟你们毕竟有些不同。你要是喜欢,等回来叫人再做一身就是。”

 

南弦月没听懂满人是什么人,只大概意会到反正是跟自己不同的人就对了。可一听要再做一身给他,他又连忙摆了摆手,心中却想着——比起刚才那件大氅,这身袍褂果然是更衬他一些,马蹄箭袖,偏襟右衽,下摆收腰四衩,显得身形挺拔劲瘦不说,连光秃秃的大脑门和长长的辫子都很是相得益彰了。他觉得稀罕,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看着看着,却没来由地脸红起来,便匆忙转过身去,轻咳一声,正色道:“你说得倒轻巧,这趟去了有没有命回来都是问题,还想着做衣服穿?”

 

容若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难道要直截了当地说比起这么活着他倒觉得死了更好么?可这衣服上片片龙纹和众仆从的称谓又分明提醒他一个呼之欲出的可能,这让他想要大笑,却莫名又有些悲哀。逃了这么些年,本以为撒手人寰,便可乘歌当归,化身为尘与土,远离那些名利纷争,只在自然之中逍遥快活;可兜兜转转一圈,即便他已是个飘渺亡魂,这深宅宫墙,居然还不想放过他。但他更清楚自己现在最好什么都别说——从昨晚至今,他已察觉到南弦月看似纯真无邪,实则机敏活络,他说得越多,无疑就在他面前暴露得越多,而眼下,万事还是小心为好。他笑一笑,正要说些什么来掩饰,外头却忽然又有侍从来报,说君上临时有了急务,改日再行召见。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又长出了一口大气——借机旁敲侧击询问半晌,才弄明白容若竟是这鬼族的二皇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转世托生还是仅仅容貌相似,但一众仆从都认定了他身份,没有一个不恭恭敬敬称呼殿下的。这处宅院原本也只是这位二皇子的一间别苑而已,按规矩来说,皇子公主都应住在大紫明宫才是,只是鬼君似乎对这位皇子颇为偏爱,不但赐了他这处院落,还特地允他在宫外居住,说是什么修养身心。

 

近在眼前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但既然都穿戴齐整,总在屋里坐着也没什么意趣,更何况他俩还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没地儿解答,总被下人们围着更是不好说话。南弦月想着容若既是皇子,不好多问什么,但自己并非鬼界中人,多说几句也算正常,便假装不经意地问侍从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呀?这院子冷冷清清,我都要闷死了。”

 

那侍从闻言躬身答道:“回公子话,人间有什么,鬼界就有什么,远的崇山飞瀑,近的市集杂耍,样样不缺。”

 

南弦月一听便来了兴致:“那这儿跟人间有什么不同呀?再说了,既是鬼界,那大家都是鬼魂来的,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侍从一怔,忙纠正道:“公子万万不可如此言说。此地虽是鬼界,但亦是三界之一,为人间倒影,人于此处仍是为人,仙于此处仍是为仙——凡人阳寿尽后,魂魄自会经冥河入轮转司,是进不得鬼界的。”

 

南弦月听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现在到底算个什么来的,但听那仆从的意思,似乎这里和人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倒像是换了个地方过日子似的。但他也不好再问下去,要不总把容若晾在一边,岂不是辱没了他皇子的威严。回过身来,他扯着他衣袖轻轻晃了晃,小声央求道:“容若哥哥,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看他嘴里话语说得清甜,脸上却一个劲朝自己挤眉弄眼,容若便也配合着他演好了这出戏,还很上道地拍了拍他的手,温柔一笑道:“都依你。”语罢他吩咐仆从去准备马匹,转头却看南弦月抿着嘴唇面露难色,便问:“怎么了?”

 

后者欲言又止,一双眼睛左顾右盼,纠结了半晌才挠着头小声道:“我不会骑马。”

 

容若听见这话微怔了下,又忍不住微微一笑;可还没等他话说出口,外头又有侍从急急来报,说是君上方赐的良驹不知为何突然发狂起来,好几人都制不住它,只得眼睁睁看它硬是冲出围厩,马上就要跑进院子里了。南弦月好歹行医十数年,见过不少世面,没骑过马也多少知道马儿发狂的样子,便急急要拉住他暂避,容若却道:“我去看看。”

 

说话间嘶鸣声由远及近,一匹黑色骏马生生撞开宅院侧门直冲进来,院内众人无不惊叫躲避,乱作一团。而南弦月只觉得眼前一道影子飞也似的晃过,转瞬间那人就跃上了马背,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手却抚着黑马的鬃毛,不管它怎么跑跳挣扎,身形都没有分毫仄歪。这一人一马较量半晌,马儿终究还是顺服下来,连连喷鼻却不再挣扎了。一众侍从这才敢围拢过来啧啧称奇,南弦月也忍不住走出屋外想瞧个真切——而这时,马儿却忽然长嘶一声立起前蹄,那手持缰绳的男子也跟着微微向后仰身,俊朗面容回转过来,一双星目恰好直直与他对望,竟然一时间让他觉得自己在那双眼里看到了日月星辰万里河山,心头不由猛地一跳,连忙匆匆移开了视线。但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就听得马蹄声近在咫尺了——而后他一声惊呼,只觉衣服领子被紧紧拽住,脚下接着一空,身子就落上了马背。

 

 

如果两个人心里都是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再怎么亲密无间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的话,同行共骑倒也不是什么别扭的事情——可是事情落到他俩身上,就怎么看怎么古怪起来。南弦月头回骑马,被容若拉上马鞍之后就浑身僵硬,两手死死抓着缰绳,紧闭着双眼一动也不敢动;而后者却对他不闻不问,只管一路风驰电掣,害他耳边只有风声呼呼作响。不知跑了多久,他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周围的风声才小了些,渐渐能听见旁人说话了,马儿的步子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他这才敢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紧张地瞅了瞅四下,却见身后那人正歪着头,显然正强忍着笑意打量他。见状,他蓦地瞪圆双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容若闻言忙敛了笑意,翻身下马道:“失礼了。方才来不及解释,因为府中人多眼杂,实在不便说话,在下又急于甩开侍从,才出此下策的。”

 

南弦月一撇嘴道:“算了,你说得这么有理有据,我再生气不就是小肚鸡肠了吗?”语罢却还是气鼓鼓地向他伸出手道:“我也要下来!”

 

 

方才不知跑过了多少路程,两人牵着马走了一阵子,就见得前头人声鼎沸,道路两旁满是商铺摊贩,像是集市的模样。而细细看去,这其中却什么打扮的都有,发式衣着都快要集满历朝历代了。再看左右摊位,那些大小玩意儿也各不相同,有些是当下的时兴,有些他则只在史书典籍中见过。容若看得入神,南弦月也乐得跑来跑去,早就将正事忘在了脑后,这厢才去看了书画,转眼就又拉着他去另一家店瞧各式乐器。毕竟差了七百余年,有些东西于他来说尚能从文字之中略见一斑,可对他而言,却是完全不曾有过,也没法可想的,他这么兴奋也算人之常情,容若也就由着他去了。但前脚才踏进店里,他便一眼瞧见了摆在正中的那支白玉箫——玉质上乘,色泽剔透,更重要的是,它和自己昔年的心爱之物九成相似,甚至让他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又或者本就身处凡间。恍惚间,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几步,怔怔地望着那支玉箫,生前种种尽入脑海;但这时,一旁的南弦月却忽然开口道:“你喜欢这个呀?”

 

容若如梦初醒,忙摇头道:“不,不喜欢。”语罢转身便走。

 

南弦月看了看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想了想,还是回身问了店家几句话,又咋了咋舌,出门跟上了他。

 

 

再这么漫无目的地逛下去,实在效率太低,等府中侍从找来,那就真的什么也问不成了。两个人商议之下,决定兵分两路,打探明白了,再到集市东口会合就是。南弦月答应得认认真真,可冲他招了招手之后,便像只小动物似的蹿进了人群,眨眼就不见踪影;而容若的心思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全然无心于什么打探什么情报,只微垂着眼睛,沿着地上的石板慢慢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周遭的人声渐渐消失了,道路两旁也越发冷清寥落起来。他兜兜转转,在石板路的尽头,他看到了一家陈旧的小店,只开了半扇屋门,还有些摇摇欲坠。走进一瞧,店里没有账房掌事不说,连货架上的东西也很是奇怪,种种器物用具虽然都非常精致,但却和这家小店一样陈旧,倒像是地底下挖出来的。尽管此处已是鬼界,按理也没什么忌讳可言,但他还是决定出门走人,可转过一个货架时,衣服却不小心蹭到了墙边什么东西,上头盖着的红布滑落下来,露出了一方足有一人高的铜镜。他拾起红布,走近那面铜镜,本想抬手重新盖好,镜面却忽然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迫使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抬起手臂遮挡。半晌过去,他感觉强光消失,便慢慢放下胳膊睁开眼睛;可眼前所见却不是那间陈旧店铺和铜镜了,而是他看了太久太久,久得只看到头一个字便能记起所有的一幅对联:

 

表正万邦,慎厥身修思永;

弘敷五典,无轻民事惟难。

 

他不会认错,这是——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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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剧场:

小月: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为什么我是嫁不是娶啊!不对我们两个男的为什么要成亲啊!(抓狂)

容若:……(走神中,无反应)

离镜:……(昏睡中,不省人事)

众仆从:公子当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被痛打)

作者:容若哥哥也带我骑马呀(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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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bug先无视吧……要不然讲不清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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