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莫衍生/荞麦】不再让你孤单(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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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幸福来得如此之快,甚至快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让高迈措手不及。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忘记自己答应好要给方茴送去的画——可头几天的时候,乔燃几乎时时刻刻都盯着他,害他空有手机在手,却不敢发短信也不敢打电话,整个人努力装作安心休养的样子,实际上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说来奇怪,这么些天过去,对方居然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来。他估计人家是生气了,毕竟谁听着那通电话,第一反应都像是骗子来的;而之后又没了下文,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了。虽然他并不清楚乔燃对自己的态度忽然转变的缘由,但经过无数次冷静理智的考量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第三者一样,夹在两个人中间左蒙右骗不说,也许还恰好成了阻碍人家美满姻缘的绊脚石。他因为欢喜和烦忧而困扰着,但偏偏医生又告诉他只有心情愉快才能让身体更好地恢复,因此,为了让自己尽快好起来,他决定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解决问题。

 

过去这几年里他成天忙得恨不得脚踢后脑勺儿,直到近几日才算好好喘了口气,坐拥大半时间躺在床上三省己身,顺带思考人生哲理。爸妈走后,他是有些太敏感了点,凡事二话不说就直奔着最坏的那个牛角尖去,然后抱住了认定的死理便不撒手了,可这些牛角尖又都是最使他难受的,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真的没有几次是为了自己在选择,或是为了自己想要好好活过。虽然当时他被B超结果吓得没敢确诊就逃离深圳,以至于白白折磨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没了病痛和死亡的包袱,也不急于找人和报恩,更没有必要再冲着牛角尖去,把自己绕进没完没了的死胡同里。只有主动出击,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而越快解决问题,造成伤害的可能性就越小,这个结论显而易见。

 

于是,趁着这天晚上,乔燃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熟睡的时候,他费了老大劲从床上爬起来,揣着手机颤颤巍巍地摸进了屋里的洗手间,想给方茴发个短信,解释一下自己失约的缘由。按理说,他还得在床上躺好些日子,平时偶尔下来活动活动,身体一大半重量也都是靠乔燃撑着,要一个人完成起身、下床等动作,再艰难地、尽量安静地挪过从床到洗手间的这几米,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艰难了。等他挪着小碎步,三步一停五步一歇地到达了目的地,绷带底下的刀口早就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疼得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哆嗦,额头上的汗也一串一串地往下流了。他不敢坐下,就背靠着一块看起来干净点儿的墙壁,一手捂着刀口的位置,一手断断续续地在键盘上敲击。文字敲了一半,原本紧闭的屋门却忽然被推开了,他吓了一跳,手指跟着一松,手机眼看就要掉到地上去。一时间他神经错乱,居然无意识地弯腰去接,可半空中却忽然冒出一只手来,稳稳地救了手机一命,随即又利索地握住他的肩撑起了他的身体。可尽管如此,这一下也足够他痛得眼冒金星了:他本能地抓住对方的胳膊,半弓着背哼出了声,缓了好一阵子的气才慢慢直起了身,满头大汗又紧张兮兮地看向他对面一脸严肃的男人。

 

“为什么不好好睡觉?”他用家长的语气教育道,“而且,还背着我跑到洗手间玩手机?”

 

高迈万分委屈,又不敢直接把话说出口,便小声咕哝道:“……还不都是为了你。”

 

这句话乔燃听清了,他怀疑地看了一眼男孩耷拉着的眼角,又按亮他的手机屏幕,一丝尴尬却忽然涌上了他的脸。他沉默了片刻,把手机塞回了他的衣服口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才轻声道:“是我的错,没来得及告诉你。”

 

高迈不解地抬头看他。

 

“回去再说,这儿冷。”乔燃边说边伸手要抱他,高迈见状急忙往后一缩,又窘迫地解释道,“我,我还是有点疼……我再站一会儿,缓缓。”

 

乔燃把他的上衣撩开一点,确认绷带上没有血迹,才叹口气,回病房拿了外套给他裹上,又用胳膊圈住他,轻轻地上下搓着给他取暖。高迈也不知道他是想说还是不想说,但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催促的时候,便低下头去,用前额抵着他肩头,手指揪着外套上的松紧绳一圈一圈地绕。两个人凑在一起,半扶半抱了好一会儿,他才听男人说道:

 

“有句话叫‘时过境迁,此情难再’……我已经告诉她了。只是我还需要点时间……在我确认我完全放下之前,我没资格给你任何承诺,但无论多久,结果都是不会变的,我确定。”

 

“唔。”高迈轻轻应了一声,“那,那些画……”

 

“我托人捎给她了。”乔燃回答,“你手术那天,她刚好打了电话过来。……就当是临别赠礼吧。”

 

“哦……”果然是自己多想了。高迈松了一口气,手指离开那两条被缠绕得乱七八糟的松紧绳,悄悄地揪住他的衣角。乔燃的左手搂在他背上,慢慢地抚了一阵,又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他难得有些严肃的声音出现在高迈头顶,“迈迈,答应我一件事。”

 

每次听他这样唤自己,他心里就像是有什么紧绷的东西被忽然轻轻触动了一样,酥酥麻麻的感觉眨眼间就能从身体蔓延到手脚,让他神志昏晕脸上发热心跳加速双腿发软,简直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但尽管称呼再亲昵不过,他的语气却怎么听怎么不像是要说情话,他便也跟着认真起来,仰起头郑重地望向他。

 

男人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凑近了他耳畔。

 

“以后,可以对我生气,可以对我撒娇,可以对我任性,可以对我耍赖,可以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可以没上没下没大没小,所有你想做的事情,尽管去做就好——但无论如何,都不要再瞒着我,也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他边说着,边又将他拥紧了一些,“因为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不要你,我发誓。”

 

高迈说不出话,但他能感觉到眼泪就堆在他的眼眶,哽咽就藏在他的喉咙,只要他稍微放松一点点,他就又会像那天一样哭得形象全无了。可忽然之间他又意识到,此时此刻,他已经根本不必再掩饰什么了——男人的怀抱足够容纳他的一切,而有些情绪的确正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于是他也回抱住他,偎在他的颈窝轻声地抽泣起来——然后非常任性地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他的衣服领子上。

 

 

待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高迈总算能告别医院回家休养,乔燃手上的石膏也拿掉了。两个人都是病号兼无业游民,整日闲得在家里生蘑菇,便趁着大好时光把过去多少年没瞧过的电视节目都一齐补了回来。这些日子,高迈愈发粘他了,打开心结的男孩终于开始渐渐向他袒露那个不那么完美,却实在非常可爱的自己,白天除了偶尔下下厨以外,就蹭在他身边看电视剧,时不时还随着剧情露出非常生动的表情;晚上则自动自觉地钻进他的被窝,缠手缠脚地搂着他才肯睡觉,简直像只小猫儿,小爪子一下一下挠得他心痒。但这么些日子亲密相处下来,两个人却还停留在牵手拥抱亲额头的段位,连嘴唇都没碰过一下。

 

乔燃是个对接吻很看重的人——这种观念具体表现在,他一直把接吻视为一种仪式性的,意义非凡的行为,除非下定决心去履行这个承诺,否则他绝不会跨出这一步。不可否认,他的确已经深深为高迈所吸引,但除却未完全消弭的前尘往事之外,他仍然不能确定自己之于他,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十二岁的间距,不仅让两人的心智存在着一定客观差距,也让晚年的生活困难重重。姑且不论太过久远的以后,单是现在,就这样把他拴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太自私了?他才二十岁,身体康复之后的生活还长着,远比现在要丰富多彩,更合适的人也绝不会少的。更何况,年轻人大多都摸不准自己的情绪,也许他现在只是想有个人可以宠着他,那以后呢?

 

但他并不知道这些烦忧早就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他脸上——又或许,他也早就习惯了在高迈面前放下所有掩饰和戒备,只是他自己未曾察觉而已。这天,两个人照例凑在沙发上看电视,频道换来换去,冷不丁却瞧见一条新闻,说某地的一位医生因未按网上的方式给病人进行治疗,结果被家属尾随袭击,至今仍然情况危急。镜头给到地上的血迹,和几个哭红了眼的护士身上,高迈才猛然反应过来,抓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换了台,调到了一部热热闹闹的喜剧。

 

乔燃愣了一下,心里却没来由地涌起一丝暖意,便抓过他的手握住,轻轻拍了拍道:“没关系。”

 

高迈缩回手蹭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咕哝道:“当医生真的太辛苦了,又这么危险,我总想着你要是能不做就好了——但是,我又觉得,这是你最喜欢、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如果因为我会害怕,就让你放弃你最喜欢的事情,那我真的太自私了。”

 

乔燃偏过头看他,男孩软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脸颊,让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他一点,轻轻在他发顶吻了一下。

 

“总要有人去做的。”他说,“遇到这样的事儿,就去想想自己救过多少人吧——要是因为害怕,就放弃救别人的能力,那别说你,连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高迈靠在他肩上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坐直身体,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了一双筷子和一对儿核桃。

 

“明天开始特训!”他一本正经地比划着手里的物什,“一左一右双管齐下,小高老师面传身授,包教包会。”

 

乔燃忍俊不禁,可失笑之余,心里那股暖意也跟着化开了,就像他身边这个小小的影子,趁他不备,便温温柔柔地渗进了他每一寸肌理每一滴血液里。他望着男孩的眼睛,对方也眨着眼看他,一双清亮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看得他心尖上一阵阵发麻,意识回归大脑的时候,两个人早就抱着吻在了一起。他半睁开眼睛,瞧着对方晕红的脸颊和微闭的双眼,猜测这应该是高迈的初吻——小家伙的反应羞怯又笨拙,甚至还都不会换气,他稍微吻得深一些,就得害他迷糊着喘上好一会儿。两个人缠绵了半晌,乔燃也有些呼吸急促起来,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更进一步的时候。于是,他只是轻轻搂着他的小恋人,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动情地喃喃低语:“要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还想要你,会不会太自私了?”

 

他怀里的人抿嘴笑了一下,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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